禪坐當中
師:「很多人禪坐的時候,就像你坐著的時候,你只能坐著,裡面如如不動,可是外面如果有一個風吹草動;但是為什麼你坐著的時候,你是不動呢,是因為不懂,還是說你不通,所以說你不動,還是你不敢動,還是你不知道要怎麼動,你只能夠坐著腦袋放空。
可是這種動,為什麼它不動,你有沒有去想過你坐著的時候,為什麼你身體都不動,也沒有所謂的抖動,你究竟是有沒有放空? 當然最後是所謂的畢竟空;可是你在禪坐當中,你是放空,還是覺得很空洞,你覺得你是屬於哪一種?」
徒:「也沒有達到放空,沒有達到放空。」
師:「為什麼你就沒有辦法真正放輕鬆?」
徒:「喔! 其實有時候,也會有幾次放輕鬆啊,就像前幾個禮拜,有一次就想到那個學佛讀書會,他們之前都會說把這個放鬆、那個放鬆;我就想說已經坐在這邊啦,就應該要放鬆啊,一放鬆之後就感覺不錯,眼睛閉起來,就好像覺得自己的頭上、頭後面,都是肉髻這種幻覺,而且也感覺不錯啊,放鬆應該是很有效,但是就是不大常放鬆。」
師:「嗯! 放鬆跟放空,是否是同一種?」
徒:「放鬆跟放空,是同一種,放空自然會放鬆,放鬆不見得會放空;所以放空的程度比較高,放鬆的程度比較低。」
師:「放鬆一般來講是一種身體偶而可以抖動,放空主要講的是心靈上的一種放空,其實很多人無法真正懂,甚麼是真的放鬆,甚麼是真的放空;不管外面風吹草動,每一個人的根器不同,所懂跟不懂也是不同。我所謂的不同,他層次、境界是不同,有沒有辦法達到真正放空,又什麼是真正的放空呢?」
徒:「真正的放空,因為我們的這個心,有情緒、思緒啊,情緒、思緒這些東西通通都消失無蹤,然後呢,身體有各種的感覺啊,熱啊、冷啊、痛啊,這些感覺也都沒有了,或說你不會注意它,你不知道它的存在,如果情緒、思緒跟身體的感覺都可以放掉,應該就可以說是放空。
那放鬆的話,其實也不限於是身體啊! 因為你心不放鬆,身體是不可能放鬆,你心放鬆了,身體應該自然就會放鬆;因為有時候身體很緊,你要先把身體放鬆、心也會跟著放鬆,因為身心是一起的,兩邊是相互影響的,所以要一起放鬆,一起放空。」
師:「一般人想辦法去放空。」
徒:「當然要想辦法放空,因為人的習性、習慣就是心理面一直有這種念頭,在想各式各樣的事情,叫他不想的話,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;因為他這個心的本能就是攀緣啊,一直攀、一直攀,一定要有一些方法讓他來學習訓練,一般人不可能直接放空。」
師:「很多人也學過放空,也想盡辦法來放空,你覺得他真的空了嗎? 真空就會有妙有,你覺得這是一種真空,還是他想、他懂這樣就叫做放空,其實沒有真正的放空,如過真的放空,真空就有一種妙有,妙有真空。
他沒有做得很成功,所以他就懵懵懂懂、懵懵懂懂;縱使不管外面的風吹草動,可是還是會有波動、氣動,我們處在這種娑婆世界,本身一定會有風吹草動,甚麼叫做風吹草動? 這只是一種敘述、一種比喻所謂的風吹草動。」
徒:「風吹草動,也是當事者的心在動,如果是心如如不動,風吹草動也不會去影響到他吧!」
師:「你認為不會影響?」
徒:「不會影響!」
師:「都不受影響,叫做八風吹不動,真的八風吹不動了嗎?」
徒:「真的八風吹不動,就定力很深了,這個不容易啊! 很不容易!」
師:「如何先到達八風吹不動呢?」
徒:「要修定啊,修定的方法很多啦,我覺得總括有兩種吧! 兩大類: 第一類就是把心定在一個緣,這個緣比方說: 觀無量壽經,講的這個日落,我們講到日落,心理面就有個日落的影像,想辦法把這個影像定在你心裡;如果說影像定在你心裡,可以到一段時間的話,其實你已經沒有妄念了。
你的念可以定於一,只要你的念可以定於一,再把這個定於一的念放掉,應該就是放空啦,這是一個方式。另外一個方式就是: 你一開始就要把自己能觀的,當作是一個旁觀者,然後那些心緒、情緒,身體的感覺啊,它就在觀者的前面,這樣子走馬燈一直走;但是你不要被它影響,不要跟它跑,然後就這樣子,讓它自己跑,如果完全不跟著它跑,久久這些東西就漸漸地消失了,也可以達到放空,應該有這兩個大類。」
師:「你試過這兩種?」
徒:「我試過這兩種,可以那麼說!」
師:「你覺得你有真正可以到達八風吹不動,還是說…,」
徒:「我沒有八風吹不動,我一風就吹動了!」
師:「呵呵! 為什麼你風吹草動,無法不被八風所吹動呢,你明明知道它的作用、功用,體和用,你為什麼還是會動?」
徒:「反正這個八風都是說: 有一個被影響的對像就是我,如果說一個人能放空,沒有我執的話,八風才能真正的吹不動;如果有一個我,有人相、我相、眾生相,只要有我執,八風一定吹得動,這個沒有我執,又談何容易,不容易、不容易。」
師:「所以真正無法放空,你修行禪坐就不會成功,就是所謂的破功,究竟應當如何用功才是真正的坐禪,才能達到一種相當的作用跟功用呢?」
徒:「我剛剛提到的兩大類的方法,如果能真正可以照著去做的話,應當有很大的功效;但沒有辦法真正的照著它執行,就是剛開始會覺得不錯,後面就散亂、昏沉就會出現,外境啦,很難!」
師:「很難! 這就是說為什麼很多禪坐的人,五十年過了,他還是懵懵懂懂,產生不了甚麼作用。」
徒:「剛剛我講的兩種方法,其實應該還有第三種,就是禪它基本上,我們還是老僧常談啦! 就是反聞聞自性、觀話頭;因為前面的外境,你心繫因緣,這個緣通常是…,這個禪觀應該也可以說得上是心繫因緣啦,所以還是這兩種。」
師:「所以禪定的功夫,各有不同。」
徒:「禪定的功夫,還有就是因為身心相互影響,這個身體有很多毛病宿疾的人,他天天就被身體所苦,叫他可以定下來,這個相對比較難;所以若是有甚麼方式可以把身體練好,然後練到甚至忘記他身體的存在,這累贅不存在,或許也就比較容易可以反聞觀心吧!」
師:「簡單講就是禪功。」
徒:「嗯! 禪功,什麼是禪功?」
師:「禪定的功夫,所以幾乎大眾其實不是真懂、不是真懂,似懂非懂。」
徒:「哦! 這個有所求心,所得不真,換個方式說: 有所求就是有為法,有為法就是如夢幻泡影,不會得到真正的禪定,無為法就是心無所求;但是有一些機緣,讓他自然而然的觀到本心,或者是反聞聞自性。這個時候,從這個剎那、這個反觀,再深入下去,或許比這些有所求的方法要更有效吧,因為有所求就…,唉!」
師:「你講了很多種,但是基本上沒有甚麼不同,因為你是一種叫做意識心,意識心它…,」
徒:「啊! 你講意識心也沒錯,因為這個佛法是說離心意識啊,你要離心跟意識,問題是你說在離,那誰在離呢? 也是心說要離,心怎麼離開自己呢,他不可能自己離開自己;所以說離心意識,一想說誰在離呢,要怎麼離呢,要自己離自己嗎,自己怎麼離自己呢?」
師:「所以你要看得懂。」